花川源

【章肆】

 

“‘Hara asinye’？你确定是这样发音没错吧？”

“是的，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遍重复你的问题，法拉米尔，”瑟兰迪尔发誓他并不想显得自己太过缺乏耐心，但是……

“我已经向你重复这句话不下十遍了。”他说。

电话那头传来法拉米尔爽朗的笑声：“请原谅我，瑟兰迪尔，但你要让我辨别这是一句什么话，至少的让我确认它的发音是否正确，而且你也得给我时间查阅资料……”

“所以有什么结果吗？”瑟兰迪尔打断了他，问到。

“首先，我很高兴你有需要求助于我的一天，”法拉米尔一手敲打着电脑键盘，一手翻弄着自己的笔记，他的桌面非常整洁，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，

“但是，我仍然得遗憾地告诉你：这是一句古语不错，但这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内。如你所知，我的专业是古代通用语，研究它与现代通用语间的发音和意义的差别才是我的专长。而你刚刚说的这句话……它应该属于一些更加古老些的语言，但这些语言大多数都在传承中失落了，只留下很少的记载与书籍。它们的构词与发音都比古通用语更加晦涩深奥，研究它们的人并不多见。”

“这么说你并不能解答我的疑问……”瑟兰迪尔这样说道，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微的遗憾。

法拉米尔敏锐地发现了这微小的情绪波动，他在电话那头无声地笑了半天，才又说道：“最后，我得告诉你个好消息——我的父亲德内梭尔曾经从事过这方面的研究，如果你愿意，我可以将他的手札借给你，希望这能对你有所帮助。”

瑟兰迪尔捏着手机，听着法拉米尔话语里藏都藏不住的笑意，忍了半天，终于狠狠地挂上了手机。

不远处的水池边上，Legolas趴在池边，下巴枕在手臂上，定定地注视着他。

瑟兰迪尔侧头看了他一眼，他就把尾巴举出水面慢慢摇了摇，那一脸乖巧的表情衬着他金色的长发，使他看上去就像一只毛茸茸的，落水之后的金毛大狗。由于皮肤上的特殊物质，就算是在惨白的日光灯下Legolas裸露在外的身体上仍然泛着珍珠一样柔和的光芒。

瑟兰迪尔把手机放到一边，拉好胸前潜水服的拉链，走到Legolas面前蹲下来。

“我要采集一点数据，”他顿了半天，才忍住触摸Legolas从金发下露出来的耳尖的冲动，继续说道，“你会配合的对吗？”

Legolas仿佛对他身上的潜水服很感兴趣，摇头晃脑了好一阵才点了点头。

瑟兰迪尔笑了笑，跳下水去。

浅水区的水深仅为1.2米，摇摇晃晃的水面甚至淹不到瑟兰迪尔的腰间。他用左脚勾住墙上的梯子固定了一下身子，然后冲Legolas招了招手。

Legolas游过去，在瑟兰迪尔面前躺平了身子，展露出柔软的腹部仰面躺在水面上。他微微侧着头看向瑟兰迪尔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存的笑意。

瑟兰迪尔假装没看到他的表情，心中却如擂鼓般砰砰震动。那眼神太过直率坦诚，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。

他偏过脸去，仔细观察起Legolas的鱼尾。

那条尾巴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，窄瘦却十分有力，青色的扇形鱼鳞层层排列。鱼尾下部覆有硬鳞，背面长着一根并不明显的棘刺，它被半透明的鳞膜包裹着，也许只有当主人需要时才会突出皮肤表面成为一柄尖利的武器。末端的尾鳍薄而锋利，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黑蓝色。

它看起来很薄，骨刺看得根根分明，但当它被用力挥动起来的时候甚至能轻易割开尼龙绳制的捕鲨网。鱼尾两侧各有一条黯金色的细线，功能也许近似于鱼类身体两侧所生的侧线（注），是一种重要的感觉器官。

瑟兰迪尔伸手摸了摸那条金色的线，Legolas果然抽搐着抖动了一下自己的尾巴，随后他又再度靠回来，甚至用尾尖轻轻磨蹭着瑟兰迪尔的小腿。

像是个正在撒娇的孩子，瑟兰迪尔这样想着，抬起头看向Legolas的脸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。然而他并没有对上Legolas的眼神，他的人鱼正闭着眼睛，纤长的睫毛抖个不停，落下一圈半圆形的淡青色光影。

瑟兰迪尔看着那张找不到瑕疵的美丽面孔，心中泛起无声无言的酸涩。

“不用闭上眼睛，”他低下头去，细细察看起Legolas的鱼尾，“我不讨厌你的眼神。”

然后在他视线可及的地方，他看到Legolas轻轻摆了摆自己的尾巴。

瑟兰迪尔一边抚摸着Legolas的尾鳞，一边咀嚼着内心说不清楚的感觉，他因Legolas的行为胸闷不已，可是同时又为此感到细微的快乐。而这一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，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。

突然，他在Legolas左侧鱼尾的上部摸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东西——有两块鳞片的衔接处有一小条凸起，摸上去就像一条细细的伤疤。

瑟兰迪尔连忙让Legolas侧了侧身子，自己则弯下身去细细察看。凭着那不同寻常的触感，瑟兰迪尔在鳞片深色的缝隙间轻易地找到了那道凸起——那里覆盖着一层乳白色的半透明物质，观察中瑟兰迪尔发现那里面裹着一枚针头。半指长的针尖已经弯曲至九十度，大半部分深埋在Legolas体内，是直接贴着侧线插进身体里的，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疼。

“别动，”瑟兰迪尔伸出一手只垫在Legolas的鱼尾下面，将他的腰间抬出水面，“忍一忍，我帮你拿出来。”

Legolas顺着他的动作把腰往上抬了抬，对他眯起眼睛笑了笑。

好像在说“没关系”一样。

瑟兰迪尔微微怔了怔，低下头去。

他拨开那层粘滑的物质，把它们刮下来甩到池边上，然后尝试着想要捏住卡在Legolas肉里的针头。但金属制的针头上粘满Legolas身上的黏液，他拨弄了半天都没能成功把它拔出来。

动作间瑟兰迪尔无意间抬起头，看到Legolas不着痕迹地皱着眉毛，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有些难耐的抽动。然而在看到瑟兰迪尔的眼神后，Legolas却又立马放缓了面部肌肉，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来。

瑟兰迪尔叹了口气，俯下身去。

他用手指尽量揩去伤口周围的黏液，然后侧过脸，试图用前磨牙卡住针头的后部。就在他的双唇触到鱼尾的一瞬间，Legolas全身突然抖动了一下，然后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僵硬了。但瑟兰迪尔此时实在无暇顾及Legolas的反应，他先是用嘴角找到那根针的所在，然后用力压下脸，咬住那根纤细金属的末端。

他咬紧了牙，慢慢拉动起来。

他本以为Legolas会挣扎，甚至做好了压制他动作的准备。然而Legolas却动都没动一下，除了肌肉仍在紧绷之外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。

那根针卡得很紧，位置又很接近侧线，这个位置可以说所有的触觉都会被成倍放大，瑟兰迪尔怕Legolas忍不住疼痛不得不放轻动作。等到他把整根针拔出Legolas体内直起身来的时候，他的脊背甚至传出了骨骼碰撞的“咯咯”声。

他把嘴里的针吐到一旁，放下鱼尾转而托起Legolas的后颈，寻找着人鱼的表情。

Legolas顺从地抬起头来，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——他依旧静静蹙着眉头，却仿佛并非因为疼痛。他看上去那么平静，就好像对他来说，这种疼痛根本算不上什么，甚至不需要露出痛苦的表情。

瑟兰迪尔眨了眨眼睛，感到自己的脸侧沾满水与黏液，此时正顺着他脸颊的线条缓缓流下来，弄得他脸上又滑又痒。Legolas突然朝他伸出手，好像想要摸一摸瑟兰迪尔的脸，帮他把那些脏东西擦掉，但那指尖犹豫了好半天，最终还是放了下去。

瑟兰迪尔揉了揉他的头发，放开了手。

Legolas在水里打了一个圈，猛地沉到了最深处。

瑟兰迪尔忍不住地露出几分笑意。

在那之后的数天里，瑟兰迪尔每天都会为Legolas检查伤口。也许是人鱼的身体构造有所特殊，那本来就不算大的伤口愈合得非常迅速，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人们提取了一些Legolas伤口处的黏液，准备分析检查是由什么物质构成。

 

“让Legolas见见Tauriel”这个想法则是奇力最先提出来的，他负责的人鱼因为太具攻击性基本没有人愿意靠近她，最近总是十分寂寞。

而瑟兰迪尔虽然疑惑奇力是怎么从Tauriel一直没什么特殊表情的脸上看出“寂寞”来的，却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。

“你想见见Tauriel吗？”瑟兰迪尔向Legolas询问道，“如果你愿意，我就带你到隔壁去。”

而一向能迅速对他的话语做出反应的Legolas只是抿着唇，半天都没有回应。瑟兰迪尔也不着急，只是在池边上蹲下身来，静静等待着Legolas的回答。

他十分希望Legolas能够答应，因为他看上去总是一副十分寂寞的模样。

虽然Legolas一直很温顺，这几天来测量身体数据时，人们摆弄着他给他量心跳、测血压的时候他都十分配合，即使瑟兰迪尔不在场他也没有再次伤人了。但每一次，瑟兰迪尔在不经意间看向他的时候，总会看到他抿着唇，静静注视着自己所在的方向。

那眼神实在太过复杂深邃，总让人生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，以至于虽然每一次Legolas都很快就避开了视线，那眼神仍然在瑟兰迪尔的脑海里停留不止，令他止不住地感到难过与悲伤。

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：“你想去见见她吗？或许这能让你心情好一点。”

Legolas在水里沉沉浮浮好一会儿，才点了点头。他抬起头看向瑟兰迪尔，眼神里有种期期艾艾的光芒明灭闪烁。

瑟兰迪尔笑了笑：“我会看着你的。”

然后Legolas甩甩尾巴，把冰凉的水滴溅到瑟兰迪尔脸上。

于是瑟兰迪尔将移动Legolas的任务交给了其他人，自己则先一步走了出去。想要观察顶楼实验室水池深处的情况，他得去到下一层楼的观察室，只有那里才能看到水箱的全貌。

他走进Tauriel的观察室时看到了奇力，他正靠在玻璃壁上低声和Tauriel说着话。他声音压得很低，也不知他和她到底说了些什么，只见Tauriel把脸贴到玻璃上，发出了一串清脆的笑声。

奇力看到瑟兰迪尔进来，就直起身子向他打了声招呼。

瑟兰迪尔点点头，回过脸去看了看Tauriel。而Tauriel则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，像是小狗见到了久不归家的主人。

她的身体自腰部以下都覆盖着鱼鳞，鱼尾是极深的绿色，水波中宛如上等的玉石。尾椎末端有一根突出的棘刺，尾鳍比Legolas的小上一圈但却更厚，也许稍逊锋利但绝对不乏攻击性。

她的模样并不像Legolas那样有着让人惊艳的美感，但是不得不说，她仍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。如果硬要给她的模样挑出一个不足来，那也许只能是线条总是太过凌厉了些不够温柔罢了。

瑟兰迪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，都快要忘记了她长成什么样子了。

自他将她带回至今，他几乎从来没有来看望过她，但无论何时她见到瑟兰迪尔，却总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。

瑟兰迪尔从门口路过了两次，后来就再也不往这边走了。那种没有根据的喜悦太过刺眼，令他不由地心生畏惧，他没有为她做过一件好事，也就担不起她每一次对他露出来的笑容。

所以这一次，瑟兰迪尔也很快就移开了眼，不再看向Tauriel了。

Legolas很快被人从上方放入了水池中，他先是打量了一遍四周，然后又抬起头四处张望起来，直到看到了瑟兰迪尔的脸才放松下来。他摆了摆尾鳍，朝下方游去。

瑟兰迪尔看着他从透着金色阳光的水池上方慢慢向下游来，尾巴上套着钻石镶嵌的光圈，觉得一瞬间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尘世之外的东西。那些间隔在他们中间的透明的水和空气，就如同不同世界的边缘限界，他们离得这么近，但仍然无法触及。

Legolas乘着阳光向他游来的这幅画面，在以后的日子里，很久很久以后，都不断地在瑟兰迪尔脑海里一遍遍回放，宛如某种美好虚幻到无法碰触的预言。

然后Tauriel逆着光迎了上去，搅乱了所有光影交错的幻象。瑟兰迪尔用力闭了闭眼睛，才从幻觉中抽身出来。

Legolas在看到Tauriel的一瞬间，脸上的表情简直色彩纷呈。

谁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要哭还是要笑，能清楚描述的只有他用力地咬了咬唇角，然后猛然欺身上去给了Tauriel一个拥抱。

Tauriel被动地被他拥抱着，既没有挣扎，也没有回应。

下一秒Legolas就放开了她，转而抓住她的手臂。他张了张嘴，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。就像直接响在人的脑海里，在一片透明的水中，他说：“……Tauriel……？”

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低哑而又温柔。

Tauriel立马就对自己的名字做出了反应。她摆着尾巴凑上前，抬高眉头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。但她什么都没有说。

笑容突然从Legolas的脸上敛去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诧。他松开拉着Tauriel手臂的手，往后退开些许，好像想要拉开距离好好看看Tauriel的脸。

但Tauriel很快就又贴了上去。她伸出手想要拉住Legolas，却被Legolas避开了。

Legolas缓缓地摇了摇头，又用力咬了咬下唇，才又慢慢凑近Tauriel的脸，几乎是哀求般地又喊了一次：“Tauriel……”

然而Tauriel只是微笑着，没有多余的反应。

她伸手摸了摸Legolas的脸，尾巴在身后小幅度地左右摆动着。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开心，兴奋得连耳朵尖都在微微发抖。

但是在场的人谁都看得出来，她并不认识Legolas。

Legolas在Tauriel碰到自己脸颊的一瞬间就猛然闭上了眼睛，他死死咬着唇角，脸上一片惨白，不一会儿唇上就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。

那一刻他脸上流露出来的伤心令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动容。

接着奇力突然大声叫道：“他没有在呼吸！”

瑟兰迪尔闻言连忙定睛看去，发现Legolas耳后的排鳃居然完全关闭起来，此刻他在水中微微抽搐着尾尖，极度缺氧却仍然拒绝呼吸，看上去好像是想要把自己直接憋死在水里。

瑟兰迪尔顿时大骇，呼吸都随之颤抖起来。

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，他不知道Legolas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，他不知道为什么Tauriel不认识Legolas会让他绝望得甚至想要就此死去……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，他其实完全不了解Legolas！

他们之间的交流一直是Legolas单方面地对他的话做出回应，而他，根本无法了解到这条人鱼，或者这个人心中的想法哪怕一星半点。

想到这里他心底骤然剧痛，直接上前一步一掌拍在玻璃壁上，喊道：“Legolas——！！！”

他以为他喊得很大声，但实际上那声音极其微弱，而且就像是从喉间拼命挤出来的一样沙哑难听，淹没在拍打玻璃的巨响中几乎无人听见。

但Legolas却如遭电击般猛然睁开了眼睛。

他一个激灵避开了Tauriel的手，耳后的鱼鳃完全打开，吐出一大口气。在那些争先恐后胡乱上升的大团气泡后面，Legolas拍打着尾鳍，仓皇扭头望向瑟兰迪尔。

瑟兰迪尔转身开门，快步向楼梯冲去。

奇力和一众工作人员连忙跟在他身后，可是当他们冲到走廊上来的时候，只看到瑟兰迪尔消失在楼梯间的衣角。

瑟兰迪尔奔过楼梯与狭窄的走廊，用肩撞开二号池的大门

Legolas正趴在岸边，用双臂把自己的上半身撑出水面。看到瑟兰迪尔进来，他就松开一只手向前伸去，结果手下一滑又整个人滑进了水里。

瑟兰迪尔冲上前抓住了Legolas湿滑的手。那只手冰凉刺骨，就像握住了一地湿淋淋的伤心绝望。

Legolas立马回应了他，挣扎着与他十指相扣。

瑟兰迪尔愣了愣，随即用力把他从水里拉了上来。

Legolas趴在地上，一只手拼命攥住瑟兰迪尔的手指，用力之大令他们两人都同时感到了疼痛。他的尾巴不自觉地环住瑟兰迪尔的脚踝，几乎整个上半身都靠在瑟兰迪尔腿上。他身上不断滚落的水珠把瑟兰迪尔膝盖以下的裤子全部打湿了。

他将脸贴在瑟兰迪尔的膝盖上，喉咙里传出破旧风箱抽动般的沙哑喘息来。

瑟兰迪尔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弯下腰，把脚边明显在寻求庇护的人鱼抱了起来。Legolas喘息着，紧紧攀住了瑟兰迪尔的脖子。

瑟兰迪尔被他勒得有些难受，但他只是皱了皱眉没说话。他收紧了环抱着Legolas的手臂，感到坚硬的鳞片摸索过小臂内侧的柔软皮肤，刀刮一样地疼痛。

他扭头对随后赶来的奇力说：“照顾你的人鱼，我带他回去。”然后也不等回应，径直抱着Legolas走了出去。

Tauriel从水中探出头来，有些惊惶不定地看向瑟兰迪尔的背影。奇力伸出手摸了摸她尖尖的耳朵，然后俯下身吻了一下她湿漉漉的额头。

“没关系，”他喃喃安慰着自己的人鱼，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
 

可能唯有神明，才能说清世上万事究竟谁对谁错。

 

瑟兰迪尔把Legolas直接抱进了走廊另一头的一号池。他踹开门的时候用力过大，门背撞在墙上嗡嗡直响。

“都出去！”他低声喝道，然后抱着Legolas走到水池边上。

瑟兰迪尔拍拍Legolas的脊背，想把他放回水里，但Legolas却收紧了手臂怎么也不肯放手。

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，最终瑟兰迪尔妥协了。

他踢掉自己的鞋子，走到浅水区，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好着力的角度，抱着Legolas踩进了水里。

就在他弯下腰把Legolas放到水里的一瞬间，他听到Legolas突然凑近了他的耳边，小声喊道：“Ada……”

那声音轻得宛如鸿毛，却如同一条细碎的电流沿着脊椎一路向上，最后在瑟兰迪尔脑海中炸开一片火光。他浑身一颤，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。

Legolas在此时也顺从的松开了双臂，身子滑落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。他闭着眼睛沉到水底去的表情，就像在哭泣一样令人心痛。

但是等瑟兰迪尔回过神来，Legolas已经游开了。

 

——TBC——

注：鱼类和水生两栖类所特有的感觉器官，具有许多十分重要的感觉机能，具有听觉、触觉、水流感觉等机械感觉。总的来说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感觉器官，触觉阀限与人类皮肤触觉最敏感区相近，所以针刺在那里是非常疼的。